□淡晗

　　年逾七十的老父因肺炎住院治疗，又检测出父亲心脏有间歇。晚饭后在病房，父亲母亲忧虑地问值班大夫：“这个间歇到底严重不严重？能否得到根治？”值班大夫说：“这个病只能缓解和控制，彻底治好和逆转是不可能的。也就是说，岁数大了，心脏老了。”

　　父亲听了这话，脸色慢慢地暗淡下来，内心似乎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。

　　一晚上，父亲的眼神有些呆滞，常常陷入沉思。

　　值班大夫的话，讲得可能没错。可是，这样直白的话，对病人的心情只能起到不良的影响。一晚上父亲再也没有过笑模样，就是例证。

　　第二天一大早，我找到了值班大夫，说：“大夫，我给您提个建议，请体谅我们家属的心情。您昨天说父亲的心脏老了，晚上老人就没怎么睡好。这个话不必对老人直说，您可以和我们家属直言不讳，但对病人这样说，他们内心会有很大的压力。我请求您能过去一趟吗？告诉我父亲这病没什么大不了的，肯定能治好！”大夫说：“我们作为医生不能欺骗病人啊，我们不能把话说得过满，那样会给病人带来不切实际的幻想。”我说：“是的，您说的有道理。但是，如实的话说给家属就行。此时的病人内心就像个孩子似的脆弱，尤其是老人，他们从你们身上想获得的是安全感。你们应该多安慰病人。”大夫听完想了想说：“你说的对，我过去看看老爷子。”

　　过了会儿，大夫走进病房，笑着对父亲说：“老爷子，想开点，间歇不是什么大病，十个人里就有一两人会出现这样的情况。只要你身体没有特别的不舒服感，就没事。你主要还是肺部有炎症，控制了肺部炎症，就一点儿都没问题。”父亲听后，一丝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，他呵呵地笑着，连连说道：“谢谢大夫，谢谢大夫！”老父亲又会笑了，吃饭的时候似乎吃得更香甜了。

　　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，而做医生是个技术活儿，要讲究科学。但作为病人，最希望听到的不是特别直白和“科学”的话，他们更希望从医生口里听到鼓励和“艺术”的话。作为一名好医生，不仅需要有精湛的医术和优秀的品格，会说话也是一门需要修炼的技术活儿啊。